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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代大学,来了?

日前,10所新大学获得教育部批复,其中两所定位为新型研究型大学的高校备受关注,它们分别是宁波东方理工大学和大湾区大学。

与此同时,随着“一年一度”的“高考季”“录取季”的来临,全社会再次将目光投向高等教育。近年来,国内诞生了一批新型研究型大学,它们以“高起点、小而精、研究型、国际化”的办学定位,吸引了越来越多社会关注,比如南方科技大学、深圳理工大学、上海科技大学、福耀科技大学、西湖大学等。

近日,福建福耀科技大学常务副校长徐飞提出,当下,以新型研究型大学为代表的第四代大学正陆续出现,这些大学的本质是打破传统边界,通过科教融汇、产教融合、全球协作,以颠覆性理念重构知识生产模式,以科技赋能重塑教育生态,以全球协作应对人类共同挑战。

徐飞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第四代大学推动高等教育从“知识传授”向“价值创造”转型。第四代大学群体性出现和崛起,本质上是技术革命、教育范式与社会需求迭代共同作用的结果。

福耀科技大学校园风光 图/福耀科技大学官方网站

瞄准“新工科”

“1088年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和1200年法国巴黎大学的诞生,标志着第一代(中世纪)大学出现,其核心是知识传授。1810年柏林大学创立,开创第二代(近代)大学,形成‘大学自治、教授治校、学术自由、教学与科研统一’理念。1904年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提出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三大职能,至此开启第三代(现代)大学时代。”徐飞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

在徐飞看来,大学的每一次迭代都呼应着人类文明的跃迁,第四代大学同样如此。他表示:“进入21世纪,随着AGI(通用人工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第四代大学应运而生。国内以南方科技大学、上海科技大学、西湖大学、深圳理工大学、福耀科技大学为代表的新型研究型大学亦先后成立,聚焦服务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大力推进产教融合、科教融汇。”

值得关注的是,在专业设置上,这些新型研究型大学,不约而同将着力点放在“新工科”上。所谓“新工科”,是对工科教育整体的改革创新,一方面要发展一批面向未来布局的新兴工科专业;另一方面,则是对现有的传统工科专业进行改造升级。

近年来,越来越多高新技术成果首先诞生于创新型企业而非高校,在国际上,这样的趋势同样明显,比如2024年诺贝尔化学奖,就颁给三位科学家,其中两位来自谷歌旗下的英国人工智能公司深度思维(DeepMind)。

徐飞直言,传统工科教育存在三重脱节。一是知识体系脱节。比如,传统机械工程课程仍以内燃机为核心,但产业已转向氢燃料电池;微电子教材亦滞后芯片制造工艺3代以上。企业因贴近市场,研发迭代速度远超高校。二是培养模式脱节。线性学科架构难以应对诸如“光刻机研发”(需光学、材料、控制、AI等协同)等复合问题。华为“天才少年”计划招聘的多为跨界人才,恰暴露高校学科藩篱之弊。三是创新效能脱节。高校论文导向与产业需求错位。某顶尖大学5年积累2000篇自动驾驶论文,但真正产业落地的关键LiDAR(一种集激光、全球定位系统和惯性导航系统三种技术于一身的系统)技术专利却在企业手里。“新工科”成为第四代大学的战略支点,既源于技术革命的迫切需求,也源于对传统工科教育痛点的系统性反思。

那么,以新型研究型大学为代表的第四代大学,该如何解决目前传统工科存在的这些弊病?

徐飞表示,新型研究型大学的破局关键,在于构建“产业需求驱动科研、科研反哺教学”的闭环。为此,需要重构师资结构,比如,要求新型研究型大学工学院要有一定比例的教授拥有企业研发背景;与此同时,变革科研组织。福耀科技大学实行“PI制(一种以项目负责人为核心的科研组织管理模式)+项目制”双轨制,教师既可以申请学术基金,也可承接企业“揭榜挂帅”项目。此外,注重嵌入实践场景,使“产教融合”真正落地。

但传统工科非常注重学术价值,如果“新工科”更多基于产业需求进行科研和培养人才,那么工科的学术价值,是否会被消解?

徐飞认为,“新工科”可以在基础研究与产业应用之间搭建桥梁。比如上海科技大学在纳米材料领域的研究,既发表于《自然·材料》等顶刊,又同步申请多项发明专利,实现“学术影响力”与“产业价值”的双重突破。

“小而精”趋势?

值得关注的是,尽管成立时间不长,这些新型研究型大学,依然吸引了不少高分考生。

比如,2024年第一次开始招收本科生的深圳理工大学,只面向广东招生,录取最低分为624分,全省排名9667名,最高分为664分,全省排名1107名,其录取的最低分超本科线182分。作为第一年招收本科生的高校,深圳理工大学招生的最低分,竟然和广东老牌强校,“985”高校中山大学持平。

而2024年,西湖大学的录取生源同样以高分考生为主,普遍超过了650分,在部分省份,西湖大学的录取分数高达670分。

录取高分考生的另外一面,是国内几所新型研究型大学的招生人数普遍较少,比如深圳理工大学2024年招生120人,西湖大学2024年本科招生人数为90人,福耀科技大学2025年招生人数则为50人,远远小于传统高校每届几千甚至上万人的招生规模,这是新型研究型大学精英化的策略还是发展瓶颈?

在徐飞看来,招生规模的“小而精”,本质是新型研究型大学对“精英教育”与“创新生态”双重定位的必然选择。传统高校的大规模招生源于工业时代“批量输送技能型人才”的需求,而第四代大学的使命是培养“创新领军者”,两者的人才定位存在重大差异。

他说:“新型大学普遍实行‘小班化+导师制’,师生比一般为1:3—1:5,导师制成为标配,福耀科技大学甚至为每个学生配备4个导师——学业导师、科研导师、书院生涯导师和企业实践实训导师。此外新型大学强调‘本科生参与科研’,相较传统高校其人均科研资源(工位、仪器设备、经费)投入将在10倍以上。若扩大招生规模,资源稀释可能直接影响培养质量。”

事实上,小规模办学是世界部分顶尖研究型大学的共同特征。比如,加州理工学院每年招收本科生230—260人;麻省理工学院每年招收约1100名新生,其中大约有800名本科生、200名研究生和100名转校生,但其创新产出能力远超许多大规模高校。

那么,主打“小规模”“精英化”的新型研究型大学,未来是否有扩大办学规模的可能?

徐飞认为,需要明确的是,“小规模”并非终极目标,而是发展阶段的选择。随着办学资源积累与模式成熟,部分新型研究型大学可能逐步扩大规模,但“质量优先”的原则不会改变。如南方科技大学从2012年首招本科生188人到2025年稳定在约1400人,用13年时间实现了规模与质量的平衡。再则,“精英化”并非排斥公平,而是通过“小而精”的试点探索新培养模式,再将成熟经验向更大范围推广,在生态层面上构建“核心突破—辐射带动”网络,实现创新溢出效应。

南方科技大学 图/图虫创意

更多新尝试

事实上,针对新型研究型大学,不少业内专家都对其保持关注并寄予希望,比如针对现行高校管理模式,不少业内人士早就期待改革。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目前部分高校客观上讲只是一个满足学生学历需求的机构,而非真正满足个人成长需求的大学,在未来的发展中,特别是兴建新型研究型大学的“浪潮”中,可以不断去解决这些问题。

而在徐飞看来,传统大学的科层制管理已难以适应创新需求,新型研究型大学正探索扁平化、柔性化的治理模式,比如学术决策去中心化,可实行“教授委员会轮值制”,重大科研方向由跨学科教授小组共同决策。此外,不少新型研究型大学还采取校企协同治理机制,通过聘请企业高管直接参与专业设置与培养方案制定,确保教育与产业同频。同时还可设立“跨学科创新单元”打破院系壁垒,根据项目需要灵活招募教师和学生。

除了管理体系上的突破,对高校评价体系的改变也成为新型研究型大学探索的重要方向。近年来,不少高校的“唯论文”考核机制,受到了不少批评。但如何构建新的高校评价体系,仍然是一项难题。

徐飞表示,传统大学以论文、科研经费为核心的评价体系,已难以匹配创新型人才培养需求。新型研究型大学应尝试构建“多元价值评价”体系,引导大学回归“解决真实问题”的本质。

“具体而言,一是拓展学生评价维度。可采用‘能力矩阵’评估学生,包括批判性思维、跨文化沟通、问题解决等核心能力,取代单一的GPA(平均学分绩点)评价体系;二是革新教师评价机制,比如将‘企业技术攻关’‘产业标准制定’纳入教师考核;三是科研评价突破‘唯论文’。通过设立‘应用研究特区’,对致力于解决卡脖子技术的团队,采用‘技术成熟度’(TRL)评估。”徐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