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再不吃就不新鲜了。”她推了推果盘，银质叉子碰到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注意到她的手腕很细，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能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
“你题目都会，为什么答案考不好？”我发现她连最难的题都能轻松解出来，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轨迹。
“因为不想考好啊。”她靠在沙发上，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脸上，我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我初中都是年级第一，有什么用呢？”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爸妈离婚后，谁都不管我了。”
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个豪华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连脚步声都会有回音。窗外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却看不到一丝生气。
“要不要来我家吃饭？”临走时我邀请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我爸做菜可好吃了，不过得你自己带菜。”我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生怕被拒绝。
她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好啊。”
第二天，张颐宁借给我的手提袋被人从课桌里翻了出来。那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米色帆布袋，但内衬上印着一串烫金的字母。
“这是名牌！至少要两万块！”有同学惊呼，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我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混合着唾沫星子一起喷在我脸上。
“她偷的吧？毕竟连捐衣箱里的衣服都偷。”另一个女生附和道，她的美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我感觉胃部一阵绞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我站在原地，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这时张颐宁走进来，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毛衣，衬得肤色越发苍白。她扫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学校捐衣箱的衣服不就是给需要的人吗？”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在她的注视下，我突然有了勇气：“我是拿了捐衣箱的衣服，因为我家买不起棉衣。”我的声音在发抖，但比想象中要坚定，“我现在就去跟老师承认错误。”
放学后，我邀请张颐宁去我家。在菜市场，活鱼突然从盆里跳出来，她吓得直往我身后躲，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我的衣袖。我爸做了红烧鱼，鱼肉鲜嫩多汁，她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完全没了大小姐的样子，嘴角沾着酱汁也浑然不觉。
“你妈妈真好。”临走时，她突然撩起袖子给我看手腕上的创可贴，创可贴边缘已经有些翘起，“她给我的。”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夜风吹散。
路灯下，我看见她眼眶红了，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我爸追出来塞给她一罐辣椒酱：“看你爱吃，带回去吃吧。”玻璃罐上还凝着水汽，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抱着罐子钻进车里，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车窗缓缓升起，我看见她低头闻了闻罐子，嘴角微微上扬。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大小姐，其实比我还要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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