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撞在图书馆的玻璃幕墙上，林溪抱着七本厚重的专业书，
在旋转门里打了个趔趄。怀里的《信号与系统》率先叛变，蓝白色的封面在视野里划出弧线，
眼看就要亲吻地面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了书脊。“同学，需要帮忙吗？
”清冽的男声混着桂花香漫过来，林溪抬头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男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旧款电子表，
表盘里的秒针正不紧不慢地跳动。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玻璃窗，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连带着那颗俏皮地翘起来的发旋都显得格外温柔。“谢、谢谢。”她慌忙去接书，
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手背，像触电般缩回手。男生已经自然地接过另外几本，
目光落在她怀里那本《线性代数习题集》上，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自动化系的？
”林溪点头时，马尾辫扫过锁骨。他指了指书脊上的标签：“三楼东侧，我正好也去那边。
”电梯里的空间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林溪数着他握着扶手的手指。骨节突出，
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小拇指上还有道浅浅的月牙形疤痕。她突然想起上周在篮球场，
有个穿白色球衣的男生跳起来封盖时，手指被篮筐刮出了血。当时她坐在看台上，
心跳莫名漏了半拍。“我叫沈倦。”他忽然开口，电梯门恰好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涌进来，
“计算机系大三。”“林溪，大一。”她的声音细若蚊蚋，看着他抱着书走向靠窗的座位。
阳光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与她的影子在书架尽头短暂交叠，又迅速分开。
接下来的两周，林溪总能在图书馆三楼遇见沈倦。他总是坐在同一个位置，
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她看不懂的代码。有时她会假装找书，
在他身后的书架前徘徊，听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十月的某个傍晚，
暴雨突至。林溪抱着刚借的《通信原理》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雨点砸在地面溅起水花，
正发愁怎么回宿舍，一把黑色的伞递到她面前。“一起走？
”沈倦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了一角，贴在锁骨处，“我住西区，顺路。”伞下的空间很小，
林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她刻意往伞沿靠，
肩膀还是会偶尔碰到一起。走到教学楼下的回廊时，沈倦突然停下脚步，
指着她怀里的书笑：“这本习题集，第三章的最后一道题有个隐藏条件。”林溪愣住了。
那道题她昨晚抠了三个小时，始终算不出答案。沈倦从口袋里摸出支笔，
在她的笔记本上快速写下推导过程，字迹清隽有力。“这里，”他的指尖点在纸上，
“要考虑信号衰减的影响。”雨声淅沥，回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溪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从那天起，
他们的交流渐渐多了起来。林溪会找各种借口问他题，有时甚至是她早就会做的题目。
沈倦总是耐心解答，偶尔会调侃她：“林溪同学，你这举一反三的能力，有待提高啊。
”十一月初，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林溪被室友硬拉着报了女子三千米。站在起跑线上时，
她的腿一直在抖。发令枪响后，她跟着大部队跑了两圈就掉队了，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沈倦站在跑道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
正朝她挥手。“加油！还有最后一圈！”他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声，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林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加速往前冲。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她腿一软差点摔倒，
被沈倦稳稳扶住。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带着凉意，瓶口还沾着他的指纹。“跑得不错，
”他笑着说，“比我想象中厉害。”林溪的脸颊发烫，接过水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这次没有躲开。运动会结束后，他们开始一起自习。沈倦会提前帮她占好座位，
桌上永远放着一杯温水。林溪则会带些小零食，趁他不注意塞进他的书包。
有次她放了袋巧克力，第二天发现书包里多了颗大白兔奶糖，糖纸是她最喜欢的粉色。
十二月的平安夜，林溪收到了沈倦的消息：“来图书馆门口，有东西给你。”她跑下楼，
看到沈倦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平安夜快乐。”他把苹果递给她，
耳朵有点红，“我妈寄来的，说是自家种的。”林溪接过苹果，感觉沉甸甸的。
“我也有东西给你。”她从口袋里摸出个毛线挂件，是只歪歪扭扭的小熊，
“织得不好……”“很可爱。”沈倦立刻把小熊挂在书包拉链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很喜欢。”那天晚上，林溪躺在床上，抱着那个苹果翻来覆去睡不着。
室友凑过来打趣：“老实交代，沈大神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林溪把脸埋进枕头里，
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寒假前的最后一次自习，沈倦突然说：“下学期开学，我请你吃饭吧。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庆祝你期末考试顺利通过。”他看着她，
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我有预感，你一定会考得很好。”春节期间，
林溪每天都在盼着开学。她和沈倦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天，大多是关于学习的话题，
但即使只是简单的几句问候，也能让她开心一整天。开学那天，林溪特意穿了条新裙子。
她在图书馆等了整整一下午，却没等到沈倦。晚上给他发微信，也没收到回复。
接下来的几天，沈倦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图书馆的座位空着，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林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他生气了？
还是平安夜的小熊太丑，被他嫌弃了？直到三月初的一个雨天，林溪在教学楼下看到了沈倦。
他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正和一个女生说话。那个女生林溪认识，是计算机系的系花，
据说和沈倦一起参加过竞赛。看到他们站在同一把伞下，相谈甚欢的样子，
林溪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她默默地转身，往反方向走去，没注意到沈倦抬头时，
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了很久。从那天起，林溪不再去图书馆三楼自习，
也不再刻意寻找沈倦的身影。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心里的失落。四月中旬，系里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回来的路上，
林溪落在队伍后面，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沈倦。他快步走到她身边，
看起来有些憔悴：“林溪，对不起，前段时间……”“没关系。”林溪打断他，
声音有些干涩，“你忙你的就好。”沈倦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突然叹了口气：“我爷爷生病了，一直在住院。那段时间我天天在医院陪护，
手机经常没电……”林溪愣住了。“今天刚出院。”沈倦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她，
是枚用红绳串着的银杏叶书签，叶片脉络清晰可见，“本来想开学就给你的，一直没机会。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书签上跳跃。林溪看着那枚书签，突然想起去年秋天，
他们一起在银杏道上散步，沈倦捡起片落叶说：“银杏叶的叶脉很像信号传输图。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沈倦的声音带着歉意，“那顿饭，还能请吗？”林溪抬起头，
撞进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那里盛满了温柔和期待。她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扬起：“好啊。
”那天晚上，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饭。沈倦给她夹菜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筷子，
两人都顿了一下，然后同时笑了起来。“其实，”沈倦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
“从第一次在图书馆帮你捡书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林溪的心跳瞬间加速，
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地上。“你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的时候会轻轻咬着嘴唇，
”沈倦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问问题的时候，耳朵会变红。”窗外的路灯亮了，
暖黄色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溪看着沈倦认真的眼睛，
突然觉得，这个春天，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后来，林溪问沈倦，为什么会喜欢她。
沈倦笑着说：“因为每次看到你，我敲代码的手，都想停下来牵你。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从此永远坐着两个人。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个低头看书，
一个敲击键盘，偶尔抬头相视一笑，空气里都是甜甜的味道。沈倦请林溪吃的那顿饭，
成了他们关系的分水岭。从那天起，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
再也不是沈倦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林溪的书本总会准时出现在他左手边的空位上，
旁边还会躺着一个粉色的保温杯，里面是她早起泡的柠檬水。
五月的校园被爬山虎染成一片绿色。林溪在自动贩卖机前纠结了三分钟，
最终还是按下了可乐的按钮。拉环“啵”地弹开时，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握住。
“碳酸饮料对胃不好。”沈倦的指尖带着刚从图书馆空调房出来的凉意，
“我书包里有蜂蜜水。”林溪看着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保温杯，
突然想起上周自己随口提过胃有点不舒服。阳光穿过香樟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睫毛上，
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像触碰易碎的蝴蝶翅膀。
沈倦的睫毛颤了颤，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温热的蜂蜜水塞进她手里：“回去把可乐倒了。
”“哦。”林溪低头吸了口蜂蜜水，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底。转身时发现沈倦正看着她笑，
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像盛着初夏的阳光。计算机系的编程大赛决赛那天，
林溪特意提前结束自习去看沈倦。报告厅里坐满了人，她踮着脚尖在后排找了个位置，
正好能看到台上的沈倦。他穿着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
正在演示他们团队开发的校园导航系统。“这个算法模型……”评委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
“在复杂路况下的响应速度还有提升空间。”林溪看见沈倦微微颔首，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大屏幕上的数据曲线立刻变得平稳流畅。
“我们加入了动态缓存机制。”他的声音清晰冷静，眼神却在扫过观众席时，
准确地捕捉到她的身影，瞬间柔和下来。散场时，沈倦被一群学弟围着请教问题。
林溪抱着他的外套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他耐心解答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骄傲。等人群散去，
沈倦快步走到她面前，额角还带着薄汗：“等很久了？”“没有。”林溪踮起脚尖，
把纸巾递到他额前，“你刚才超厉害。”沈倦抓住她悬在半空的手，
往楼梯口走：“去吃冰粉？二食堂门口新开的。”冰粉摊前排队的人很多，
沈倦让林溪在树荫下等着，自己去排队。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溪数着他后脑勺翘起来的头发，突然发现有三撮特别不听话。“在看什么？
”沈倦端着两碗冰粉回来，把红糖多的那碗递给她。“看你的头发。
”林溪用勺子戳着碗里的山楂片，“有三撮总翘起来。”沈倦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耳尖有点红：“可能是早上没梳好。”那天的风很暖，吹得人心里痒痒的。
林溪看着沈倦认真吃冰粉的样子，突然想起室友说的话：“喜欢一个人，
就是连他吃饭的样子都觉得可爱。”六月初的复习周，图书馆里座无虚席。
林溪趴在《数字电路》上打瞌睡，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电阻，被沈倦焊在电路板上。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轻轻碰她的脸颊，睁开眼看见沈倦拿着支笔，笔尖悬在她脸前。
“小心口水。”他憋着笑，递给她一张纸巾，“老师刚才过来了。”林溪慌忙擦了擦嘴角，
发现周围的同学都在偷笑。她把脸埋进书本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瞪他。
沈倦在她耳边低声说：“晚上带你去吃小龙虾，就当赔罪。”小龙虾店的生意很好，
他们坐在露天的位置。沈倦把剥好的虾肉放在她碗里，自己则专注地对付着小龙虾壳。
林溪看着他被辣得微微发红的嘴唇，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他时，
他白衬衫上的淡淡皂角香。“沈倦，”她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第一次在图书馆帮你捡书的时候。”“骗人。
”林溪撇嘴，“那时候你根本不认识我。”“是真的。”沈倦放下手里的小龙虾，
认真地看着她，“你当时脸红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那天晚上，
他们沿着护城河散步。晚风带着水汽的清凉，吹起林溪的长发。
沈倦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两人都顿了一下。“林溪，
”沈倦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做我女朋友吧。”林溪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抬头撞进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那里盛满了星光。她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
”沈倦笑了起来，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林溪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末，沈倦带林溪去了大学城的科技馆。林溪像个好奇宝宝，
在各个展厅里跑来跑去，沈倦则耐心地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她的背包和刚买的棉花糖。
在机器人展厅，林溪被一个会跳舞的机器人吸引住了。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直到机器人表演结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沈倦在她耳边低声说：“以后我也给你做一个，
比这个还厉害。”林溪笑着捶了他一下：“吹牛。”“不吹牛。”沈倦握住她的手，
“等我有空了就做。”从科技馆出来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沈倦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两人头上，拉着林溪往地铁站跑。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
却浇不灭心里的欢喜。在地铁站的长椅上坐下，沈倦拿出纸巾帮林溪擦脸上的雨水。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林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他时的情景，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沈倦，”她轻声说，
“谢谢你。”沈倦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谢我什么？”“谢谢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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