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现在竟然指望我不去找罪魁祸首，而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吗？”
他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程父，往前走了一步。
程父看着他的动作，双手抓住沙发扶手，他也很紧张。
这个小儿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虽然养了他这么多年，但程父内心始终觉得程煜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身上没有流着程家的血，自然不会像他和程衍一般沉稳持重。
“那个女人还没有嫁给阿衍，她还不是程家的人，她要把肾给你，是她自愿，不是程家逼她的。”
直到程父刚刚说出这句话，程煜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生活的家庭是一个怎么样的所在。
从小他就知道程家不同于平常的家庭，
程煜的童年是在孤独和寂寞中度过的，
程衍虽然只比他大两岁，但从来不和他多说一句话。
程煜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
有一次他跟人打架，挂了彩回到家。
程衍看到他的第一刻，脸上就露出嫌弃的表情。
“脏死了。”
没有任何关心的话，
甚至连对他打架的指责都没有。
只有一句脏死了。
而程父回到家后看到他脸上的伤，什么话也没说。
只有程母，给他细细的上了药，又摸摸他的头说，以后不要再打架了。
在程煜上大学的时候，程母因病去世。
他捧着程母微笑的遗照站在程家客厅里，看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们，看着程父和程衍站在高台上，穿着黑西装十分矜贵的样子。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他和程家从来就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不是程家逼她，不是程家逼她......”
程煜看着程父冷静的面庞，流着泪笑出声来。
“自然不是程家逼她的，一开始阿衍说要跟她结婚，我就不同意，她只是一个孤女，无父无母，没有办法带给程家任何荣耀。”
“但后来她给了你一颗肾，也算是我们程家欠她的，这也是我这么多年允许她继续留在程家的原因。”
程父冷哼一声，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爱情，自然也无法理解关凛月对程煜有多重要。
程煜抬手擦擦眼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是不是还指望阿月现在给你磕个头，叫你一声爸？那你想错了，阿月已经死了，要不然你去地底下找她？”
程父气的一下子站起来，在地上敲拐杖，
“你放肆！我是养育了你多年的父亲，你难道想杀了我不成？！”
“当然不，就像你说的，你是养育了我这么多年的父亲，我怎么可能杀你呢？”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门口的保安想要拦着他，但看到程煜阴冷的眼神，谁都不敢上手。
他回过头冷冷的看了程父一眼，
“我不是程家人，自然不需要你们程家的施舍，这些，我不要了。”
“你，你......”
程父跌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红，像是犯了高血压，
门口保安赶紧跑进来，准备叫救护车。
这一团糟乱看在程煜眼里，只觉好笑。
他什么也没带，所有文件印章全都好好的锁在二楼的书房里。
就这样干干净净的，离开了程家。
第13章
酒吧里光影陆离，人头攒动
最大的卡座上，程煜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着酒。
有好几个女孩想往他身边凑，都被他的朋友们赶开了，
因为今天程煜的心情明显不好，很差。
“你少喝点，也至于的，不就是你爹把你从家赶出来了吗？没事，你还有兄弟们呢！”
旁边坐着好几个程煜的发小，
这些人都是程家从来也看不上的，但他们的友情其实最弥足珍贵。
“哎，对了，我听说你哥的未婚妻死了？是真的吗？”
一个小开端着酒坐在程煜身边，程煜抬眼瞧了他一眼。
看的对方心里有些发毛，
“你这什么眼神，你哥的未婚妻死了，你在这伤心难过？”
“她是我的女人。”
程煜笑笑，又往嘴里灌了一杯。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程煜隐藏的太好，没有人知道他和关凛月还有这层关系。
一个胆大的张口问道，
“程少，那你嫂......关凛月这算是殉情？”
大宅门里的阴险毒辣，他们这些人跟着程煜时间久了，自然多多少少知道些。
但令他们想不通的是程衍都死了，要是关凛月同意嫁给程煜，这不是正好吗？
程煜低下头，
“程衍根本就没死。”
这下桌上的各位实打实的说不出话了。
果然这些豪门世家的事情太乱太脏，不是他们这种平常家庭能想象的。
“来来，不说别的了，喝酒。”
就在他们举杯的一刹那，酒吧的灯光突然变了，由亮堂堂的白光变成了神秘舒缓的紫光。
而在这时，程煜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个人，
一个女人。
只是一闪而过，
程煜只看到了一个侧脸，
但一个侧脸就足以让他心跳加快。
“阿月......”
他放下杯子就追了过去，
但酒吧里人太多了，那个女人好像消失在了人群中。
“阿月！你在哪？！”
程煜站在舞池中间，像个疯子一样四处张望。
巨大的音乐声响盖过了他的叫嚷，
周围的人们还在不停歇地甩动着头发，
没人注意到他，也没人在乎他。
忽然那个女人那侧脸又出现了，
程煜甚至不敢眨眼，盯着她推开层层的人群，往前追着女人的身影。
“阿月！”
程煜一下子拉住女人的手，对方惊诧的回头看他。
“你谁呀？”
女人尖叫起来，急忙甩开他的手。
看清楚女人的脸之后，程煜像个孩子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
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呢？
关凛月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哪怕是在如今半梦半醒的时候，她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旁边冲过来一个壮汉，拎起程煜的领子，
“你他妈谁啊？敢拽我女朋友的手，不想活了是不是？！”
程煜不躲，也不逃，就那样静静的盯着他。
男人看见他茫然的眼神，意识到他只是喝醉了，并不是故意耍流氓，
“小子注意点，别谁的女人都碰！”
说完直接把他推倒在地，搂着女人的腰离开了。
音乐声依然不停，
来往的人群都因为酒精的作用放大了自己的感官，
不管是悲伤，开心愤怒，
都会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程煜瘫坐在地上垂着头，
他的肩膀在不停的抽动。
从来没有如此一刻，他感觉这么后悔。
他悔不当初。
第14章
这些日子，程煜在城东租了一间小屋子，
晚上喝酒，白天睡觉，
活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除了他的发小们，唯一和他有过联系的人就是白燃。
但程煜从来没有接听过她的电话。
程家和白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
白燃联系他，也无非是为了劝他回去，
继续打理程家在国内的生意而已。
下午日头正盛，出租屋里却拉着窗帘，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布渗进来。
门突然被敲响了，
程煜踢趿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却令他猝不及防。
“你怎么来了？”
程煜抱着手臂，看着门外的白燃。
“找你可真费劲啊，程二少爷。”
白燃嫌弃地吸吸鼻子，直接强硬的推开他走进屋子。
出租屋里没什么陈设，
只有一个小小的客厅和关着门的卧室。
白燃抬头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还是坐在了那个破旧的沙发上。
“你来干什么？”
程煜关上大门，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白燃没理他，从包里拿出一盒女士烟，又把垃圾桶踢过来，十分讲究的开始抽烟。
“在家不能抽，来你这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