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从书架上掉落时，林晚正踮着脚尖整理最上层那些许久未动的旧书。啪的一声，
本子摊开在地上，露出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她弯腰拾起，指尖触到照片边缘时，
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那是她和陆远航的合照。高中毕业那天，阳光正好，
他们站在校门口的樱花树下，她穿着白色连衣裙，他则是一身笔挺的校服。
照片上的陆远航笑得那样灿烂，眼睛弯成了月牙，右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而那时的她，
脸颊微红，眼神却明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林晚轻轻抚过照片表面，
仿佛能透过这层薄薄的相纸触摸到十七岁那年的温度。五年了，
她以为那些记忆早已被时间冲淡，可此刻它们却如此鲜活地浮现在眼前。"晚晚，
放学后等我一下。"陆远航总是这样，在课间匆匆跑到她的座位旁丢下一句话，
然后又赶着去参加篮球训练。而她则会假装不经意地在教室里多留一会儿，
等他大汗淋漓地跑回来，递给她一瓶冰镇汽水。"第一口给你。"他每次都这么说，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喝下，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自己喝起来。林晚将照片翻过来，
背面是陆远航工整的字迹："给永远的林晚，愿我们的未来如樱花般绚烂。
——远航2018.3.15"她的视线模糊了。那年春天，樱花盛开得特别早，
也凋谢得特别快。就在拍完这张照片的两周后，
陆远航收到了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提前录取通知。
他兴奋地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正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看书。"晚晚！我被录取了！
"他一把抱起她转了个圈，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放下她，
"我是说...我可以去学医了。"林晚记得自己当时笑得有多勉强。她为他高兴，真的。
但那个年纪的她还不懂得如何掩饰失落，更不懂得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
"那...恭喜你。"她低下头，假装整理被他弄皱的衣角，"什么时候走？""下个月。
"陆远航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晚晚，我...""没关系，"她抬起头，
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这是你的梦想，我为你高兴。
"他们都知道"下个月"意味着什么——高考前的冲刺阶段，毕业典礼，
然后是各自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十七岁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林晚深吸一口气，将照片重新夹回笔记本中。五年过去了，
她早已不是那个会因为离别而哭泣的女孩。大学毕业后，她进入一家出版社工作，
生活平淡而充实。偶尔，她会在深夜想起陆远航，想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是否还记得那个曾经和他一起看樱花的女孩。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她上周做的体检报告出来了，需要她去医院一趟。"可能是小问题，
别担心。"电话那头的护士语气温和，却让林晚的心悬了起来。第二天，
林晚坐在市中心医院的走廊长椅上，手里捏着体检报告。报告上那些医学术语她看不太懂，
但"建议进一步检查"几个字足以让她不安。"37号，林晚。"诊室门打开，
一位护士探头出来叫她。林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走进诊室。阳光从窗户斜***来，
照在办公桌后的医生身上。他背对着门口，正在电脑前查看什么资料，
白大褂下的肩膀宽阔而挺拔。"请坐。"医生转过身来，声音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林晚感到一阵眩晕，她必须扶住桌角才能站稳。
面前的男人有着和记忆中一样的眉眼，只是更加成熟稳重。那双她曾经无数次凝视的眼睛里，
此刻盛满了和她一样的震惊。"远航？"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晚..."陆远航站起身，
白大褂上的名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脑外科陆远航主治医师"。五年。整整五年。
他们就这样隔着办公桌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最终是陆远航打破了沉默，他示意林晚坐下，
然后拿起她的体检报告。"你的情况..."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甲状腺有个小结节，需要定期复查。"林晚点点头，
却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体检结果上。她的目光无法控制地停留在陆远航的脸上——他瘦了，
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下颌线条更加分明。曾经那个阳光少年，如今已是一位沉稳的医生。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她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去年。
"陆远航放下报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完成住院医师培训后就回来了。
""你实现了梦想。"林晚微笑着说，这次是真心的。陆远航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呢？
过得好吗？""挺好的。"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在出版社做编辑，生活很平静。
"一阵沉默。"我..."陆远航突然开口，却又停住了。他深吸一口气，
"我一直想联系你，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见我。"林晚抬起头，
惊讶地发现他眼中竟有泪光闪烁。"为什么不愿意？""因为我就那样走了。"他苦笑一声，
"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毕业典礼那天，
陆远航因为要赶飞机没能参加。她站在领奖台上领取优秀毕业生证书时，
目光不断扫向观众席，却始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来她才知道，
他提前一天就飞往了美国。"都过去了。"林晚轻声说，却无法控制声音里的颤抖。
陆远航突然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蹲下，这个动作如此熟悉，
就像高中时他常常做的那样。"晚晚，"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她的心脏漏跳一拍，"如果可以重来..."诊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护士探头进来："陆医生，下一位患者已经到了。"陆远航站起身，恢复了医生的专业表情。
"请稍等。"他对护士说，然后转向林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林晚接过名片，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让她迅速缩回手。"谢谢。"她小声说，
然后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诊室。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林晚站在台阶上，
看着手中的名片，心跳依然快得不正常。她应该就这样离开，让过去留在过去。
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这是第二次机会。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晚上七点，老校门口的樱花茶室，如果你愿意来的话。
——远航"林晚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久久没有动作。最终，
她只回复了一个字："好。"那天晚上，她穿了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就像毕业那天一样。
推开茶室的门，陆远航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窗外是那棵他们曾经合影的樱花树，
如今枝繁叶茂，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你来了。"陆远航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仿佛不确定她真的会出现。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聊了很多——这五年各自的生活，
工作中的趣事，甚至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但他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个最重要的话题：为什么当初没有保持联系？
为什么就这样让彼此消失在生命中？"其实我回来后就去找过你，
"陆远航在送她回家的出租车上轻声说，"但你大学毕业后搬了家，原来的电话号码也换了。
"林晚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我以为...你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不想被打扰。
""怎么会。"他苦笑一声，"我手机里一直存着你的照片。"这句话让林晚的心猛地揪紧。
她转过头，发现陆远航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在昏暗的车厢里，他慢慢靠近，
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晚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
就像记忆中一样。林晚没有抽回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几个月，
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抓住每一个可以在一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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